慶幸啊，走運啊，馬勇出了辦公室之後，範傳冰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如果聯創科技不把這件事及時通知總領事館，自己的前途大概也就到此為止了，幸好這個聯創科技的林錚同志……嗯，沒錯好像是叫林錚……非常明白顧全大局的道理，否則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在這件事上倒黴。

不提大使館方面接到休斯頓總領事館方面的電話之後是如何經歷了一番從最初的不信、懷疑、求證最後到不敢相信的過程，為了能夠盡快的趕到霍斯特，在和聯創科技取得了聯系之後，馬勇咬著牙讓辦公室給自己訂了最快的從休斯頓到霍斯特的航班——總領事館方面已經落後了一步了，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和林錚在這件事上取得“共識”。

90年代中期，國家駐外使領館的經費也不充裕，有限的經費不但要做好外交工作，還要配合國家的經濟發展，說捉襟見肘一點都不奇怪，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林錚折騰出來的事情太大，馬勇是無論如何也舍不得坐飛機的。

剛一下飛機，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那一行人，馬勇的目光就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年輕人的身上，當即快走兩步，緊握住林錚的手一臉歉意的道，“林總，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這是我們的工作失職啊，你們做出了這麽大的一番成績，我們卻沒幫上什麽忙，實在是慚愧的很，來之前範總領事特意委托我向您表達他的歉意，以後您有什麽事情盡管和總領事館、大使館方面打招呼，總領事館和大使館一定竭誠為大家做好服務工作。”

至於林錚在此之前根本就沒有和總領事館方面聯系這一點，馬勇選擇性的遺忘了。

馬勇這番話背後的含義他當然懂，對於總領事館方面“積極”的態度，林錚很滿意，笑道，“馬主任客氣了，大使館和總領事館方面事務繁忙，如果不是有什麽必須向大使館、總領事館求助的地方，我個人覺得完全沒有必要耽誤領導們的工作……不過話說回來，馬主任，等我們開口向大使館、總領事館尋求幫助的時候，一定是遇到了我們解決不了的難題，還請馬主任到時候一定不要吝於給予援手啊。”

林錚這話說的讓人聽了心裏舒服，我們之前沒通知你們，是因為我們沒有遇到解決不了的大麻煩，同時也是含蓄的向馬勇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你看，我們的事情做完了，這到了排排坐分果果的時候，不就想到你們了嗎？

這個林總看上去年紀不大，倒是挺會做人的啊。確定了林錚的態度，馬勇的一顆心徹底放進了肚子裏，在放心之餘，也不得不在心裏對林錚的處事能力豎起大拇指：這麽年輕就有這麽一番成就的年輕人，還能這麽沈得住氣，不成大器都沒天理。

當即哈哈大笑道，“一定一定！林總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們大使館、總領事館方面幫忙處理和協調的事情，盡管給我們打電話，我馬勇今天當著大家夥兒的面向你承諾，哪怕頭拱地也要幫大家完成。”

“有馬主任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林錚呵呵笑道，“來，請上車。”

雖然這話的水分摻的厲害，林錚堅信如果真的有什麽特別為難的事，馬勇一定會盡可能的推脫，但想來一些小事應該沒什麽問題，這就夠了，他也沒指望在此之前一個從未謀面的家夥能夠豁出去一切幫自己，那不現實。

一直和林錚邊走邊談的馬勇這才註意到林錚帶著他們來到了一輛碩大的SUV面前，這個車子他很熟悉，大名鼎鼎的美式全尺寸SUV福特外交官，有三排座椅，可以坐七個人，車子裏面寬大舒適，其中第二排的兩個座椅是最舒服的位子，當坐上這輛車，你就知道什麽叫做“美式全尺寸豪華商務SUV”。

既然能夠被福特汽車自豪的譽為“外交官”，這款汽車自然被定義成了“高檔外交級全尺寸豪華商務車”，事實也確實是如此，這款車是美國很多政府部門、駐外使領館、大型財團和企業的高管們最喜歡用的車，作為共和國駐休斯頓總領事館的辦公室主任，馬勇當然偶爾也坐過這車，但也不過是寥寥那麽幾次而已，但就是這麽幾次，卻給馬勇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難怪人家美國是世界老大啊，這車坐著真是舒服！

可是這麽一輛車就是好幾萬美元，總領事館當然是舍不得買的，這麽一輛車得多少錢啊。

眼下看到林錚帶著自己來到一輛福特外交官面前停下來，林錚帶來的一眾人、甚至連他們隊伍中的老外都沒有覺得驚奇，馬勇遲疑了一下，望著這輛車小聲的向林錚問道，“林總，這車是你們的？”

“是啊，”林錚點點頭，等瓦爾德加德極其狗腿的幫自己兩人打開車門，在車子上坐定之後，又指了指前後的車子，才苦笑著對馬勇道，“這些車子、包括這些老外都算是我們公司在美國分公司的財產和工作人員……”

“什麽？！你說這些外國人是你們公司的員工？”馬勇當即被林錚的話給嚇到了。

在美國工作了好幾年的時間，他自然也少不了和國內的那些中資駐外機構打交道，為了更加方便的和當地打交道，雇傭當地人是少不了的，但大家都是能少雇一點就少雇一點，雇傭的也多數都是清潔工之類最沒有技術含量、最便宜的工種，可林錚他們聯創科技呢，馬勇回想起剛剛站在林錚身後的那些男女老外們，一個個都是西裝革履氣質不凡，顯然絕對不可能是清潔工之類可有可無的角色……

“這些人可不便宜啊。”一想到開給這些人的工資，馬勇就心疼的厲害，哪怕這筆錢不是從他兜裏掏出來的。

“那也沒辦法，該有的面子工程還是要有，”林錚笑的越發的苦了，拍拍座椅的扶手道，“國內的那些媒體都說外國人不註重面子，其實這才是大瞎話，國外和國內一樣，做生意也講究個門當戶對，開個一萬美元出頭的日本人去和康柏這樣的國際計算機巨頭談生意？根本連人家的大門都進不去，這些東西都是為了撐場面不得不搞的……您也知道，這筆單子對我們公司未來的意義十分重大，想要拿下來就得下本錢，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馬勇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

林錚說的這些他自然明白，在國內的時候他也天真的以為外國人都不講究面子，但到了外國之後才知道說這話的人應該被拖出來拿鞋底子抽臉，美國人在商場方面註重面子的程度比國內有過之而不及，只是在國內的那些單位和老板們還在因為你買個奧迪我就買個奔馳的時候，人家早已經過了在汽車上比拼的階段了：只有幾萬美元的汽車有什麽好比的，你買個私人直升飛機？那我買個私人固定翼飛機好了；你也買私人飛機了？哦，那我買塊地花個千把萬美元蓋個超大型的豪華別墅吧……

什麽叫土豪？這才叫土豪。林錚想要和康柏這樣的國際計算機巨頭談合作，沒有點兒面子上的東西人家還真是正眼都不會看他們一眼，聯創科技這次能夠與康柏公司達成意向，恐怕他們的這些前期工作功不可沒。只是……

馬勇嘆了口氣：這些車子得多少錢啊？

等車子開進了聯創科技美國分公司的辦公所在地之後，盡管路上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馬勇還是被震撼了：這絕對是整個霍斯特商業公司最集中的地方，地價不敢說寸土寸金卻也絕對不可能低到哪裏去……

“這地方一年的租金都也不便宜吧？”深吸了一口氣，馬勇向林錚問道，“對你們公司的壓力會不會有些大？”

“還好，我們在美國也投資一些產業，這些產業讓美國分公司實現自給自足還是問題不大，”林錚不欲解釋的太過詳細，笑著一伸手，“馬主任，請，您不是很好奇我們到底是如何在新美亞電子、捷普科技、鴻海集團等諸強環伺的局面下首先達成了與康柏計算機的合作意向的麽？我慢慢跟你說……”

……

“原來是這樣啊，你們也真是夠為難的了。”聽林錚說完，馬勇這才松了一口氣。

林錚說的過程自然驚心動魄，好幾次在險象環生的死局下又絕處逢生的橋段自然是少不了的，不過這也正符合馬勇的心理預期：這樣才對嘛，如果沒有點兒驚險，他們怎麽可能率先與康柏簽訂意向協議？

雖然還只是意向協議，和聯創科技簽了一樣可以與其他公司簽，但能夠首先與聯創科技簽，本身就代表了康柏計算機公司的認可，從馬勇心裏的角度來說，他當然希望林錚打敗所有的競爭對手將這筆單子拿下來，但林錚說到的另外一個情況就讓馬勇感到揪心了：“林總，你的意思是你們的工廠現在還沒建好，現在你就是靠著一副遠景規劃說服了康柏計算機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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